“從1995年到2003年，我們一共花了8年時間才‘釣’到‘天下第一魚’，過程非常漫長?！惫派飳W家、中國科學院院士、西北大學地質(zhì)學系教授舒德干口中的“天下第一魚”，來自5億多年前。它有大大的眼睛，有大腦、心臟和脊椎，被科學界認定為已知最古老的脊椎動物、人類的“創(chuàng)頭始祖”。

從少年時解剖魚蝦到揭秘“天下第一魚”昆明魚化石，談起自己的科研生涯，這位年過古稀的科學家仍表現(xiàn)出少年般熱忱。近日，他接受人民網(wǎng)記者采訪時說：“我的學術(shù)偶像是達爾文，如果用一句話概括我的學術(shù)人生，就是‘循著達爾文足跡前行’。”

“科學研究一定要‘敢想’”

中學時期的一堂生物課上，老師講述達爾文與孟德爾的故事時，舒德干第一次感受到“科學思想的震撼”。“達爾文思考大問題，敢于挑戰(zhàn)世界前沿難題：物種是否可變，如何起源？他非?！蚁搿踔粮矣谔魬?zhàn)上帝。這種科學質(zhì)疑精神對我們是一種莫大鼓勵?！彼貞浀?。

1964年，18歲的舒德干考入北京大學地質(zhì)地理系，并將“古生物”填為第一志愿，毅然開啟了“循達爾文足跡前行”的征途，也自此開始了與達爾文進化論長達60多年的“交集”。

大學課堂上，他經(jīng)常與同學們就達爾文進化論中的科學謎題爭論得面紅耳赤。“當面對重大科學謎題而無解時，我們決定從實證的角度找證據(jù)，嘗試解決令達爾文困惑的問題?！笔娴赂烧f。

上世紀90年代末起，他帶領(lǐng)團隊扎根澄江動物群化石寶庫，發(fā)現(xiàn)了鳳姣昆明魚化石，提出“三幕式寒武紀大爆發(fā)”新假說，從實證方面解答了達爾文未能解決的生物演進難題，將已知最古老脊椎動物的記錄向前推了約5000萬年。

“我們有幸在澄江動物群這樣的頂級化石寶庫里折騰，這是一種難得的機遇，一定要把握好。”舒德干表示，第一動物樹到底是如何逐步孕育出來的、何時分娩誕生的……這些都是生命進化史上的重大問題。如果不“敢想”，就根本不可能有發(fā)現(xiàn)，不能產(chǎn)生新思想。

“好奇心是啟迪科學探索的種子”

2024年9月，昆明魚作為國際學術(shù)界公認的“天下第一魚”，被納入最新版人民教育出版社七年級《生物學》教材。舒德干說，希望青少年可以通過這樣的教育，認識到人類祖先5億多年前的偉大演化故事，并且明白這項重要工作是由中國人完成的。

“人類從魚進化而來的故事，比科幻小說更精彩！”在中小學講堂，他用“第一口”“第一鰓裂”“第一頭腦”的化石證據(jù)，將40億年生命史詩娓娓道來。在年輕人聚集的自媒體視頻網(wǎng)站上，他是科普領(lǐng)域的“新晉網(wǎng)紅”“重量級寶藏UP主”，用不同的視角講述關(guān)于生命起源的科學故事……

從1999年起，舒德干開始領(lǐng)銜《物種起源》的翻譯工作，后經(jīng)過多次修改、增刪、審校，才將如今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全新譯本呈現(xiàn)在讀者面前。他還精心撰寫了長篇《導讀》，以幫助當代讀者特別是青少年更好理解達爾文進化論的精髓。

“《物種起源》是人類思想寶庫中的偉大遺產(chǎn)，是經(jīng)典中的經(jīng)典，具有永恒的價值?，F(xiàn)在和今后仍然是指引人們前進的燈塔?！痹谒磥恚段锓N起源》是進化論的核心哲學武器，也能夠激發(fā)青少年的好奇心，讓他們明白科學永遠在發(fā)展。

對于多年堅持做科普，舒德干告訴記者，向青少年科普古生物學，意義深遠。當青少年了解到 “天下第一魚”與人類的進化關(guān)聯(lián)，知曉 “第一動物樹” 如何從簡單走向復雜，他們對生命、對自然的認知會更深刻，而這份好奇心，恰是啟迪科學探索的種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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